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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家神经疾病医学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Neurological Disorder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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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武医院神经外科Department of Neurosurgery, Xuanwu Hospital

科室新闻

医生手记丨紧急!飞机上乘客心脏病发?幸运!医生万米高空出手相助!

作者:知彼小编 来源:知彼 发布时间:2024-03-20 13:27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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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医生手记

2024年3月3日 星期日

应山西长治和济医院神经外科的邀请,基于“北京—长治医疗合作”项目,我周末完成了2台脑科手术,晚上8:00许,乘坐长治至北京的CA1120航班准备返京。飞机起飞不久,尚在快速上升期,突然邻座乘客轻轻但急促地推我,我扭头一看,吓了一跳:只见她手按胸口,面色灰暗,双眼紧闭,眉头紧皱,表情痛苦,呼吸急促,她低声断续地说她心慌气短,胸闷不适,让我请空姐过来,她想马上下飞机。

大姐60岁上下,因不了解她平时的健康状况,我初步判断要么是飞机快速上升期,超重压迫感和情绪紧张导致的迷走神经反应,要么就是可怕的心绞痛发作。在那个时刻,只能先往坏处想。如果是心绞痛,那随时可能心跳骤停,需要争分夺秒救治,我的大脑条件反射般地盘算着应该给什么药物、当下有什么药,如果万一呼吸心跳骤停,应该在什么地方进行心外按压、人工呼吸,我甚至都想如果需要,该如何动员头等舱乘客紧急疏散,给急救让出空间。此刻,所有乘客和空姐都系紧安全带,原位不动,以应对上升期飞机振动所引发的身体不适。情况紧急,在飞机噪声中,我和几米开外、固定在座位上的空姐,连说带比划,告知有乘客生病,急需帮助。可万米高空,空姐去哪儿找医生?即使她马上过来,她也不是专业医生,她能有什么高招?即使飞机上有急救药物,她也未必敢用、会用。我就是医生,关键时刻,舍我其谁?作为医生,我常年乘坐高铁和飞机,偶尔会听到广播找医生,会遇到需要医疗帮助的乘客,我也曾多次出手相助,尽管绝大多数有惊无险,不需要特别处理,但有的确实需要药物治疗。所以我后来特意准备了一些常用药品,比如速效救心丸、强的松、止痛药、抗过敏药等,随身携带,以备不时之需。

我的座位临近通道,我“违规”解开安全带,快速站起身,“违规”打开行李舱,拿出背包,快速找出速效救心丸,从小葫芦里倒出几颗小药粒,在我和靠窗户乘客的帮助下,让大姐张口把药服下。我摸了摸大姐的脉搏,还好,心率不算太快,大概80-90次/分的样子,脉搏还挺有力,最起码没有明显的心律失常和脉搏细数。我握着大姐的手,在耳朵上轻声安慰她没什么大事,不要紧张,不要说话,正常呼吸,我告诉她我就是医生,我会全程保护她的安全。前后左右的乘客看着我们这个区域,眼神里略带恐慌。尽管我做脑外科医生20余年,各种危及生命的危急重症见过很多,但此时我心里也很紧张,毕竟万米高空,单枪匹马,没有监护,没有化验,药品有限,空间狭窄,且众目睽睽,谁知道大姐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?但我清楚,我的内心再紧张也不能表现出来,此刻,医生应该是现场最镇定的人。我握着大姐的手,一来判断着她的脉搏情况,二来向她传递关爱、信心和鼓励,希望能减轻她疾病袭来时的恐惧、孤单和无助感。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,不知是药物的作用,还是心理安慰的作用,还是飞机上升到预定高度,不再有超重压迫的感觉,也许是综合作用吧,大约15分钟后,大姐的情况逐渐趋于稳定,表情没有原来那么痛苦了,眉头也逐渐舒展了,眼睛也慢慢睁开了,我轻轻问她感觉怎么样,她说比之前好多了。

期间,空姐过来,关切询问大姐的感觉,当得知我是医生后,她眼睛一亮,非常高兴并真诚道谢。坐在靠近窗户的男士,帮着大姐拧开水盖,眼神里充满关心。周围乘客的眼神也由惊恐转向了平和,还带着浓浓的赞誉。大姐病情缓解,我也如释重负,心情大好。飞机向东跨越了“太行八陉”的“滏口陉”,到了邯郸的上空。“长空万里,直下看山河”。长平之战时,廉颇沿着这条咽喉要道,从邯郸到上党,抵抗秦国,后来赵括取代廉颇,赵国战败,40余万赵军被白起坑杀……想不到,在这凝结着厚重历史的太行山上空,我和医疗救助不期而遇。治病救人和领兵打仗,隔行不隔理,都需要沉着冷静、判断准确、行动果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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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姐的情况越来越稳定,脸色越来越好看,眼神也逐渐有了光泽。我也敢和大姐交流了,我问她年龄多大、平时有没有心脏病?她说57岁,偶有几次心脏区不舒服,也曾做过心电图,但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,我嘱咐她还是要到心脏科好好查一下,然后嘱咐她安静休息。

静谧的夜空中,飞机到达石家庄东部的衡水上空。从太行之巅的上党到燕山脚下的北京,也就一个小时的航程,飞机过了廊坊,北京地面的万家灯火已清晰可见,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。空姐再次关切地询问大姐情况怎么样?并请我评估是否需要联系机场救护车?我说目前一切安好,我来带着大姐出机场吧。大姐已基本恢复正常,我问她是哪里人?此行目的?到机场是否有人接?大姐告诉我,她是长治人,女儿是公务员,在长治工作,女婿在北京读博士,此番到北京是为看胃肠疾病,一会儿女婿来机场接她。聊天中得知,她女婿博士读的是医学检验专业。我为之一振,那女婿和我岂不是同行?我不禁追问在哪个医院读博士?大姐说在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。哇,还真是越说越近了,我说我就是宣武医院神经外科医生……

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,临下飞机,好几位空乘人员对大姐嘘寒问暖,对我表示深深感谢。在机场摆渡车里,又得知她女婿是山西介休人。我再次惊诧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,因为我也来自寒食清明之乡的山西介休……我陪着大姐一起到了机场出口,见到了她的女婿,帅气小伙一脸懵懂地看着我,我微笑着做自我介绍:同乡、同行,目前还在同一个医院工作。又把飞机上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,小伙子连连道谢。亲切交谈中得知,小伙子和我来自同一所高中——介休市第一中学。我是1988级108班,他是2005级269班的,他叫王小灵,我妥妥的正宗小学弟。兜兜转转,原来帮助的竟然是小学弟的丈母娘。估计最优秀的编剧也编不出这样的“无巧不成书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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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上午,小灵学弟到我办公室来拜访大学长,我俩海阔天空聊了很多,并合影留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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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行山万米高空的“上党战役”有惊无险,谢天谢地。回头看,大姐大概率是飞机上升所引发的迷走神经反应,不用任何药物,症状也可以慢慢自行缓解,但也不能事后诸葛亮,在那个时刻,万一真的就是心绞痛发作呢?另外,速效救心丸中的川穹、冰片对大姐的症状缓解是有帮助的,关健时刻急救药物给了大姐极大的安全感,所以我还是庆幸随身携带了药品,并将继续随身携带,时刻准备帮助需要帮助的人。我的老师凌锋教授,2017年成立了中国志愿医生组织,通过“义诊、扶贫、救灾、援外”等方式,给需要医疗救助的人免费提供帮助。2021年国庆节,山西汾河沿岸遭受洪灾,我受凌锋教授委托,给介休受灾群众送医送药,并组织了介休籍医生义诊团。

迄今为止,中国志愿医生组织已吸纳全国6000多位医生,而我也是其中一员。我们有个“亮牌行动”:只要病人有呼救,医生就要有应答。无论身处何地,中国志愿医生都要有这样一种态度。个体帮助个体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,但“莫以善小而不为”,众人拾柴火焰高,聚是一团火,散是满天星,世界这么小,我们要努力让它充满温暖充满爱。

作者简介

梁建涛,男,1973年出生,山西介休人,现为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,教授,博士生导师。“问汝平生经历,介休太原北京”。热爱家乡,留恋故土。